2022-08-29 14:40来源: 湖州晚报
丝路琉光
再一次梦回唐朝,丝绸之路上的玻璃,由内而外地流淌着玉一样丰满的光泽。
不良于行的长颈瓶,试图滚动纽状的喉结降服命运。即便芳华已去,干涸的嘴唇仍在吮吸着公元七世纪的月光。如同琥珀色的浮云,泊满锈迹斑斑的鸟鸣。
亭亭玉立的座杯装满典故。一条鱼寂静地站在灯光下,任岁月雕刻出鳞形的骨骼和呼吸。那些形状各异的疏松症,在出土之后依然洞察着长安深处的回音。
自东向西,手镯们依次浮雕成花瓣的韵脚。轻口一吟,被撒哈拉油灯唤醒的波斯语,就沿着大理石的花纹,折射出古罗马少女凹凸有致的芳龄。
地中海越走越浅。古老的萨珊王朝,将一匹神马请进绿松石般的印章。
——荣耀或者遗忘,都是丝绸之路上历史的镜像。
陶 器
失明了三千年以后,这些泥制的器具终于重新找回了春天。
在光环里,得以重生的陶器,毫不吝啬地用文言文解释命运。曾经,它们储粮、固水,或是整日整日地晒干疼痛,如今它们却并不想重操旧业,反而是铆足了劲宣誓生活的主权。
其实,无论叫鬲还是叫钵,每一尊陶器都有它独特的胎记,就像每一颗星辰都有着年轮一样的棱角。
此刻,那枚椭圆形的缺口最有发言权。它从未如此开心,用伤口证明自己是西周的遗民。
如果弯下腰来,或许还会听到烛光拔节的声音。在历史的拐弯处,陶壶们游刃有余地呼唤月亮与姓氏。
雁塔晨钟
柳枝抽出的最后一行绝句,被宋词放生在唐朝的某个清晨。
清晨,有流水不腐。微风略显匆忙。失声的知了在一片云的踯躅里,探寻七月的结局。
七月,两三只黄鹂的黄,四五朵白莲的白,正将小雁塔的小紧紧包围。而绿,只是另一种禅理,以玲珑的姿态蛰伏在层层旋转的砖石之中。
在荐福寺,僧人们已无迹可寻,松柏也拒绝谈论真相。但每至破晓时分,悬空的钟声还是会准时敲响,告诫那些迷失在黑夜里的繁星:要学会释怀,要逆光而行,才能认清自己的灵魂,才能让慈悲转危为安。
在荐福寺,黎明的绽放一定是有声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