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-08-29 14:31来源: 湖州晚报
木槿摇落一树春雪,每一瓣落花都是一场告别仪式。
黄昏的木椅格外苍凉,盛开的金鸡菊已完成季节的过度。花落到花开,那些金黄的火炬,正走过青春,荡漾出一片绚烂的海洋。
一对情侣给予木椅温度。男孩剪下一角斜阳,用梧桐的气息熏香,为她带上这枚精巧的蝴蝶结。他们正享受在时光的轮渡中,感觉不出前行的水纹,曾钓出两尾好奇的红鲤。
路,依旧是走过的路,两侧绿地的石楠、樱树、银杏,依旧等待着傍晚六时响起的提琴声。走来的人已不再陌生,即使离去之后,又是陌生的过客。
这些年,每一次碰撞离别的酒杯,柔软的心房便僵硬一分,直到裂开的嘴角难以复原,便停泊上岸,任欢笑与悲伤被拉作一条河,偶尔传来溺水的声音。
明日,我将带着那个忘却的影子告别,甚至不会有一片叶子为我而落。
我只是这个园子的一个过客,正如所有过客般,不舍,不语。
草木论
炊烟翻开草木的年轮,错过春天的生命,终结在一阵风中。
故事是燃起的火光,平静叙述一粒种子的成长。其实,它这一生,都在准备一场体面的死亡。它见过溺死于一场大雨的麦子,见过妥协于烈日的枯木,于是它开始铺垫自己的死亡方式。
轮回的宿命不会终止,唯有平静生长出一圈见证岁月的年轮。撒下种子,为幼小的延续撑出一片阴凉。最终,它得偿所愿,化作一缕火焰,温暖一户人家春天的余寒。它明白,那些如同它们一般的生命,同样脆弱着,为一场体面的死亡而奔忙一生。
其实,如果这些被冠以凋落之称的草木不曾完成最后的告别,那么,他的负载者——一个被土地反复磨砺的生命,便完成了他的告别。
一生,匍匐在脚下的土地,习惯于耕种,习惯于生活的推拉,随着铁犁锈掉牙齿,他听到骨骼局部死亡的哀音,如同一挂鞭炮响彻在粮食勾勒的睡梦中。还有,那些皱纹曾被割裂,是山川的形状。最后,他没有等到一场失约的大雨,他化作无人认识的灰烬,埋葬在东山,如同一片回归大地的叶子。
春风回旋,桃花又一次落下。他看着那些完成使命的面容,想到了一生。
生老病死,尽如草木,奔波一生,并准备一场体面的死亡。